消防员头疼电动汽车火灾：费时费水，还容易复燃

今年4月17日晚上9点30分左右，消防员接到911电话后赶到现场。一辆发生车祸的特斯拉Model S正在燃烧，车内两人已经因车祸死亡。

消防员扑灭了大火，但已经烧焦的车底又窜出小火苗。消防员迅速扑灭了这团火焰。但没过多久，汽车再次起火。

图示：2017年8月25日，一辆Model X电动汽车在加州森林湖附近发生车祸并起火。

“到底怎么了？我们怎样才能把它完全扑灭？”巴克这样问他的队员。他们迅速查阅了特斯拉急救指南，意识到所需要的消防员和水远远超出想象。8名消防员最终花了7个小时的时间才把火扑灭。他们还用掉了106吨水，相当于整个部门一个月的用水量。

相比之下，燃油车起火通常用1吨多的水就可以迅速扑灭，一台消防车的载水量就够了。

随着电动汽车的普及，消防员意识到他们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应对火灾。所以他们经常共享信息，互相帮助。巴克最近就通过Zoom向一群科罗拉多消防员讲述了这一事件。

当电动汽车相撞或发生严重事故时，其供电方式会引发燃烧时间更长的火灾。电动汽车靠锂离子电池提供动力。但与小型手机中的锂离子电池不同的是，特斯拉Model X中大电池所储存的能量相当于一个普通美国家庭两天以上的用电量。

因此，当一辆电动汽车发生事故并起火时，受损的电池会导致温度失控，由此产生的大火可能需要大量的水来扑灭。对急救人员来说，这些车辆巨大的储电能力带来了相当大的危险。

但是，随着出现在全美道路上的电动汽车越来越多，扑灭电动汽车火灾的培训并没有及时跟上。根据行业分析公司IHS Insight的数据，在美国注册的电动汽车比例达到了创纪录的1.8%，预计到今年年底将翻一番至3.5%。IHS指出，到2025年，预计每10辆上路行驶的汽车中就会有1辆是电动汽车。

美国各地的大多数消防员都没有接受过足够的培训，也不清楚扑灭燃油车火灾和电动汽车火灾之间的关键区别。欧洲一些同行则发明出不同方法，有时甚至会把一辆燃烧的电动汽车放入改装过的集装箱或垃圾箱中，可以说是给燃烧的电动车洗个澡，这样就不会带来更多危害。特斯拉在公开的急救指南中表示，这种方法是不可取的，还是应该使用大量的水来灭火。

这个问题已经变得非常普遍。去年年底，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NTSB)发表了一份报告，指出所有汽车制造商的急救指南信息“不足”。该机构进一步指出，尽管电动汽车存在所谓“切断回路”的断电机制，但这种机制经常在严重事故中受损。最后NTSB还表示，急救人员普遍缺乏如何扑灭此类火灾的知识。

NTSB表示：大多数制造商在应对高压锂离子电池火灾的应急指南中缺少必要的灭火细节。

但该机构对解决这个问题无能为力。

“我们没有任何监管权力，也没有任何执法权力，”NTSB发言人埃里克·韦斯(Eric Weiss)说，并指出这些权力属于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HTSA)。

NHTSA发言人露西亚·桑切斯(Lucia Sanchez)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这个话题对NHTSA来说仍然很重要，该机构“正积极与包括急救人员在内的利益相关者进行沟通”。在最近与NTSB的通信中，NHTSA表示将继续开展研究，“为直面问题的人制定切实可行的策略”。

美国最大电动汽车制造商特斯拉并没有回应置评请求。但在加州弗里蒙特消防部门工作了14年的科里·威尔逊(Cory Wilson)说，过去8年里，特斯拉一直直接与他的消防部门合作。弗里蒙特是所有美国制造特斯拉的生产基地。不过，威尔逊给出的最好建议还是让消防员打印一份特斯拉急救指南并放在消防车上。

“特斯拉在培训急救人员方面做得很好，”他说。

大众汽车发言人本尼迪克特·格里菲斯(Benedikt Griffig)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德国消防部门的看法与美国同行基本相同，并称他们也需要大量水来扑灭这种火灾。日产发言人阿里什·鲍勃（Ashli Bobo）拒绝回答问题，让记者去查阅该公司公开的应急指南。通用汽车发言人戴维·麦卡尔平(David McAlpine)说，公司一直在积极为电动汽车急救人员提供指导，“通用汽车致力于为所有客户提供安全、愉快的产品。”福特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新问题

虽然第一辆特斯拉汽车早在2008年就出现在美国街头，但NTSB直至2017年8月25日才开始首次调查电动汽车火灾。当时一辆Model X电动汽车在加州森林湖附近一条住宅区街道上以每小时110公里的速度行驶时发生了车祸。

据NTSB称，驾驶员失去了对汽车的控制，汽车穿过人行道，冲入排水沟，撞上了涵洞和一堵墙，最终冲进一个车库，并与一辆停着的宝马车相撞，差一点撞到原本坐在车内的一名男子。

结果特斯拉Model X起火，火势蔓延到宝马，然后点燃了车库和房子。

当奥兰治县消防部门的消防员在20分钟内扑灭了大部分大火时，他们发现上方的阁楼因为特斯拉的复燃而继续燃烧。他们又花了30分钟才把特斯拉从车库里弄出来，之后它又起火了。

但在特斯拉上的火再次被扑灭的45分钟后，它又复燃了。消防人员开始用大量水持续冲刷汽车，每分钟的耗水量快要接近0.75吨，但“这并没有扑灭火焰，”NTSB说。晚上9点13分左右，在接到第一次报警近3个小时后，消防员每分钟的用水量达到了2.2吨。最后，两名消防员因吸入烟雾而有轻微不适。灭掉这场电动汽车火灾总共使用了75吨水。

奥兰治县消防部门发言人肖恩·多兰(Capt. Sean Doran)表示，电动汽车火灾是“游戏规则的改变者”，因为它们需要大量水，而且事故持续时间可能比通常情况要长几个小时。

他说：“消防的一个理念就是不要做你无法完成的事。”“我们不想在找到水源之前就开始大量用水。”

对于消防员来说，大量取水往往也很困难，因为很多现场并没有足够的消防栓或者自然水源。这也是伍德兰镇消防部门在4月份应对特斯拉火灾时得出的结论。消防队长巴克说：“在高速公路上，想要搞到近75吨水简直是个噩梦。”

寻求帮助

消防部门官员表示，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之一是，特斯拉和其他主要汽车制造商往往没有在急救指南中提供足够细节。2018年5月8日，一辆2014年款特斯拉Model S在佛罗里达州劳德代尔堡限速50公里的路段以每小时186公里的速度过弯。这辆车撞上住宅区的一堵墙后起火，然后又撞到一根电线杆，最后停在车道上。车祸中司机和前排乘客丧生，后排乘客严重受伤。

劳德代尔堡消防队在接到报警电话四分钟后赶到现场，并开始用水冲刷汽车。

据消防队长助理斯蒂芬·戈兰(Stephen Gollan)说，他所在的机构在这起事故前接受过“少量培训”，但他现场在线查阅了特斯拉急救指南，指南描述要切断回路来关闭高压系统。但消防员们根本无法接触到电池回路。

这份指南中还警告：“要使用大量水来冷却电池。”“不要用少量水灭火，”特斯拉表示。

但戈兰表示，特斯拉指南不仅缺乏对“大量”水的定义，也没有详细说明消防员该如何处理剩余的损坏电池，要知道这些电池可能仍储存有造成危险的能量。尽管特斯拉不建议使用泡沫，最后劳德代尔堡消防队还是使用水和消防泡沫扑灭了大火。

“特斯拉指南只说要大量用水”，戈兰说。“但并没有指明如何放掉电池储能。”

最后，这辆特斯拉被装上拖车运走。但电池在这个过程中复燃了两次。

扑灭这场火灾后，就像巴克面对的情况一样，戈兰发现自己很快就接到了来自许多同僚的电话，他们试图了解更多关于如何扑灭电动汽车火灾的知识。

“事故发生后，我们向NTSB和其他市政消防部门做了大量的情况通报，”他说。“从那时起，我已经和美国各地的其他消防机构通了很多电话。”

支持团体

虽然一些消防员现在正在向同行寻求帮助，但美国国家消防协会(NFPA)等组织也在提供更多培训。

据NFPA称，尽管在过去12年里该组织就这一问题培训了大约25万名消防员和应急反应人员，但全美110多万名消防员中还有近80%的人没有接受培训。

“对于消防来说，电动汽车是一个新情况，”NFPA新问题主管安德鲁·克洛克(Andrew Klock)说。

两年前退休的罗伯特·斯瓦姆(Robert Swaim)曾在NTSB工作了30多年。2013年，一架波音787客机在波士顿起火后，他开始研究锂离子电池的问题。

斯瓦姆一直在自行开展类似于NFPA的培训，有的是在线直播，有的是现场授课。他说自己的培训要比各种汽车制造商发布的文档有用得多。在最近发布了一些PPT后，斯瓦姆说说自己网站的流量增加了10倍以上。

“你是想告诉我，一个消防志愿者会去福特官网上查找福特汽车的应急指南吗？”斯瓦姆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时间问题

与此同时，消防部门灭火耗时更长。过去，大多数汽车火灾在一个小时之内就被扑灭了。随后现场被移交给当地执法部门，拖车公司将车移走。

“现在我们不得不呆在现场，通常需要45分钟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确保电池不会复燃，”弗里蒙特消防队长威尔逊说。

今年夏天晚些时候，巴克将给自己工作了27年的奥斯汀消防部门做报告。德州首府奥斯汀将建成特斯拉新的制造中心，全电动赛博卡车预计将在这里生产。

巴克担心，随着电动汽车越来越大，它们需要更大的电池，这可能意味着燃烧时间更长。他指出，这对小型消防部门来说是负担太大。

他说：“花在现场的时间比用水量更让人头疼，人要耗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们都快成保姆了，这是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