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精子数量不断减少 新技术能解决精子危机吗？

如果你有为人父的打算，却从未考虑过这些问题的话，也许是时候好好盘算一下了。不少初创公司正在为消费者提供在家就能完成的新一代精子测试技术，有些还会提供精子冷冻服务。很多人可能还没准备好和别人谈论自己的生育能力，但已经在暗中琢磨这些技术了。

“我们并没有充分意识到，许多男人对自己的生殖健康有多么‘好奇’。”初创公司Trak的首席科学官格雷格·索莫（Greg Sommer）指出。该公司提供家庭测试套装、精子冷冻服务、甚至精子训练计划。“这些产品的主要受众是希望受孕的夫妻，但在我们的消费者中，有三分之一并未处于积极备孕状态。”在有些情况下，男方还会有特定的担忧，如过去受伤或服用类固醇的经历。但其他人只是纯粹出于好奇而已。索莫认为这是个好现象。“过去，男人大多把生育能力当做女人才需要考虑的问题，自己则甩手不管。而如今，男女都意识到了男人在其中发挥的重要性。”

丹麦公司ExSeed首席执行官莫顿·伍斯特德（Morten Ulsted）指出，整个男性健康行业都在“蓬勃发展”。他举了一些针对女性设计的技术为例，如记录经期的手机软件、智能吸奶器等。“我们都看到了‘女性科技’在过去几年中的变化。据预计，该产业到2020年将突破400亿英镑，而这项产业在五年前还根本不存在。如今男性问题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响亮的名号而已。”

据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NHS）统计，约七分之一的英国夫妇在受孕上存在困难，并且其中约40%是由男方的问题导致的。但总的来说，人们还是倾向于将生育能力视作女性的问题。伍斯特德引用的一份调查结果显示，有42%的英国男性对自己的生育能力感到担忧，但只有18%的男性会考虑做测试。“当然了，33%的人都表示希望女方先做测试。”伍斯特德指出，“但假如你真的担心这件事的话，干嘛不直接去做测试呢？你要是怕丢脸，新技术也能帮助你。在家里悄悄地做精子测试的确比去生育诊所舒服得多。”

女性出生时，体内就已经准备好了一生中会排出的全部卵子。而男性则每隔72天左右就会生成一批新的精子。你可以用手机订购ExSeed的产品，通过邮寄送到你家。它会将你的测试结果与大型精子样本数据库进行比对，并分析你的精子数量、活跃度和浓度，然后为你提供一套定制化的训练改善方案。“人们听到的建议往往是‘精子状态不够好，应该更健康些才对’。”伍斯特德说道，“听起来不错，但做起来很难。有两三点建议很可能在你身上起到效果，一般来说都是举手之劳，比如少喝酒、多运动、再吃一点营养补充剂等等。”

在短期内提升精子数量是有可能实现的。伍斯特德指出，有证据显示，一些接受了专业指导的男性在25周内将精子浓度提高了25%，精子活力也提升了40%。

该产业吸引投资的一个因素是，西方男性的生育率在长期内一直在下降。2017年发表在《人类生殖医学前沿》（Human Reproduction Update）上的一项研究发现，北美、欧洲、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男性的精子数量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下降了59.3%。假如这些地区男性的精子数量继续按该趋势减少，不久人类就无法通过自然方式生育了。并且作者指出，导致该问题的原因目前还无人知晓。

是因为塑料中的邻苯二甲酸盐吗？在母亲接触这些常见化学物质与男婴阴茎尺寸缩小之间的确存在一定关联。是因为防晒霜中那些会影响激素分泌的化学物质吗？还是供水中的雌激素？还是工业杀虫剂？（环境学家对鸟类和蜜蜂的精子数量减少也表达了深切忧虑。）“这些现象是在一代人时间里发生的，因此不是由基因原因导致的。这就意味着它与生活方式有关，比如饮食习惯、生活习惯、压力因素等等。”伍斯特德表示。

好消息是，男性自身可以相对轻松地改变生活习惯，并在几个月之内就能见到成效。但人们很难彻底从西方社会中隔离出去、从而杜绝造成精子数量长期减少的原因。这在国外的男性权益论坛上引发了许多愤懑的情绪，该现象有时被视作女权主义的阴谋，目的是阉割、并最终消灭西方男性。

有些男性可能希望晚一些再要孩子，而人们对这方面的风险因素了解得比较清楚。“我们一直在讨论女性的年龄与生育能力之间的关系，就好像只有这一点才重要一样。”生育诊所医疗主任吉塔·纳尔冈德（Geeta Nargund）指出，“主要区别在于，女性的生育能力会停止，男性则会随着时间不断衰退，风险因素也会不断增加。男方超过45岁之后，女方受孕所费时间会延长五倍，且流产概率也会增加一倍，即使女方年轻得多也会如此。此外，生下的孩子患自闭症和注意力不足过动症等神经障碍症的风险也会增加。”

越来越多的美国企业家开始推广精子冷冻技术，将其视为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案。该技术在部分男性中已经得到了普遍运用，如即将开始癌症治疗、准备做输精管切除术、或变性手术的人。但直到最近，男性才开始受到鼓励，将冻精当作一种“保险手段”。

“这种‘不出于特殊原因才冻精’的想法是最近才出现的，但我们对此非常欢迎。”索莫说道，“这说明男性对自身健康越来越重视，还显示男性正在接受自己的父亲身份、并将成为父亲当作重要的人生目标。”索莫指出，男性冻精比女性冻卵容易得多，“所以为何不这么做呢？”但这要花一点工夫来筹划。“就像你在备孕时想尽量增加精子数量一样，冻精前也应该使精子达到最佳水平。送去冷冻的精子样本非常重要，所以最好拿出你的最佳状态。”

但英国的生育产业对此则持较为迟疑的态度。纳尔冈德认为冻卵和冻精是“极端的解决方案”，这些问题最好通过普及生育知识的重要性来解决。不过在一些高风险情况下，冻卵和冻精也许值得考虑。特定类型的药物会对精子数量造成影响，尤其是SSRI型（选择性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抗抑郁症药物、部分抗癫痫药物、以及部分糖尿病药物等。常在工作中接触杀虫剂、塑料、重金属的人、以及出租车司机和长途货车司机（因为他们需要在狭小空间中久坐），面临的风险也较大。生育健康还与全身健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酒精、消遣型药物、糟糕的饮食习惯、以及久坐不动的生活习惯都可能导致健康问题。不过，既然精子每三个月左右就会重新生成一次，男性只要正确地改变生活方式，往往就能有很大改善。

“我可不希望人们去冻精或冻卵之后，就觉得高枕无忧了。”纳尔冈德表示，“从你把精子冷冻起来的那一刻起，你就依赖起了其它形式的生育科学，如体外受精技术等。这等于把你的生育能力‘外包’给了生育诊所，而这样做的费用是很高的，而且不一定第一次就能成功。不仅如此，我也反对女性接受这种不必要的治疗。”

除此之外，晚生晚育还可能造成其它潜在并发症，并非成功怀孕就可以一劳永逸。“假设你在30岁时冷冻了精子，然后在50岁时生子，我们还得为这个孩子的幸福打算。等孩子15岁时，你已经65岁了。精子的年龄可能还算年轻，但还有其它问题需要考虑。我们应当鼓励男人和女人尽早结婚生子。”她承认，男人可能并不想听到这种话，尽管女人们多年来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谢菲尔德大学男科学教授、Legacy公司精子测试技术顾问阿兰·佩西（Allan Pacey）不明白人们为何不愿留意这些危险因素。“有很多证据表明男性年龄对子女的影响。这些数据早在二三十年前就已经有了。但我们往往会忽视它们，因为这与社会期望背道而驰。大自然希望我们在20岁左右便生儿育女，而不是拖到30多岁。”他也不认为冻精能够有效解决问题，特别是在英国。“这可不像给超市里买回来的冷冻食品加热。你的精子送去冷冻时可能还好好的，但等到要用时却不能用了。”虽然有些夫妻能够用解冻的精子成功受孕，但大多数人都没这么幸运，最后还是要依赖体外受精技术。

他对“西方精子危机”的论断也持怀疑态度。“图表的确显示男性精子数量大幅下降，但我们的分析方式可能会造成偏差。这些年来，技术发生了变化，我们对误差界限的理解也有所变化。这方面我同意卡尔·萨根的观点：要提出非凡的论断，就需要非凡的证据。”

佩西认为，精子数量的下滑是“从正常范围下降到了正常范围”：精子浓度从每毫米9900万下降到了4700万，而只要高于每毫升2000万，均属于正常。欧洲的出生率的确比从前低，非洲就没有这种情况，但这与社会经济因素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富裕是一种有效的避孕药。”佩西指出，GDP的升高往往伴随着人们生育意愿的降低。

佩西表示，“我们为何还把这件事当作女性的问题？在不孕不育的夫妇中，有一半都是男方的原因。因此我很欢迎这些技术创新。不管医疗服务提供者和我这样的科学家如何发言，都起不到什么效果。所以我想，这些初创公司或许能起到一些积极的干预作用。”（叶子）